中国春运：有去无回？

桃之夭夭

东莞长途汽车东站负责人谢少宁(Xie Shaoning音译)正亲历世界上一年一度最壮观的人类迁徙。春运期间，数千万民工要回家。春运又称“春季客运高峰”，发生在中国农历新年前后的几周。

中国政府估计，全国国内民工人数达1.3亿，其中约8000万背井离乡寻找工作，或是给自己和孩子寻找更好的未来，一般都是从穷困的内陆流向较富裕的沿海省份。谢少宁负责的交通枢纽在东莞市，该市是中国南部广东省最大的出口中心之一，而广东省则号称“世界工厂”。

然而，上月，他开始注意到，走进这个客运站的民工流不再像以往那样轻装上阵，有些民工带着电视机甚至电冰箱这样的大件行李。“很多人都被工厂解雇，带着他们全部家当回家了，”谢少宁说。他猜测，春节过后，“他们可能不会回来了。”

中国的民工构成了全球供应链的底部，美国、欧洲和日本消费者理所当然地消费他们生产的廉价制造业商品。但全球金融危机，伴随对全球最富裕经济体消费的消极影响，似乎要影响到中国的制造业阶层了。

不管是数目巨大的民工滞留家乡，还是在下月节后返回南方城市，可能会对中国各地造成损害性的影响。出口部门提供的就业岗位，为全国的农村劳动力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安全网络；他们在工厂挣的钱缓解了内陆省份农村的穷困。今年6月，政府将不会理会天安门屠杀20周年，而是会在10月庆祝共产党执政60周年。在这个相当敏感的政治年份，如果数千万难以掌控的民工就业不足，回家务农仅够维持生计，那么这是中国政府最不想要发生的事。

经济低迷已是不争的事实。11月中国创造了7年来首个年出口同比下滑的历史纪录。全国出口下降2.2%，广东下滑5.1%，创历史纪录。随着厂家停业提速，民工大规模返乡的担忧增加，将使工人再就业变得十分困难。中国国家总理温家宝将农民工和大学生就业前景列为政府最大的担忧。在他上个月讲话的同时，中国国务院给地方政府下达指示，要求各地将为返乡农民创造就业作为首要任务。

约2000万民工在广东的珠三角地区就业，在装配线上生产中国三分之一的出口产品。然而，很大程度上因为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又恰逢年度生产周期接近尾声，他们的命运和去向很不明朗。“10月是一年的最后期限，”开达公司(Kader)执行董事丁天立(Ivan Ting)说。“为了产品在感恩节之前能在(美国)上架，你必须在10月底(将货物)装船。”开达是一家在东莞设厂的香港玩具制造商。

眼下准备回乡的大多数工人应该在1月26日农历新年来临之前的几周内离开。“在我们东莞办事处附近，一家2000人的工厂刚刚关闭，”深圳春风劳资纠纷中心创始人兼主任张治儒(Zhang Zhiru)说。“一些工厂不再安排加班，所以工人只能拿到900元左右的基本(月)工资，这点收入扣除日常开销后所剩无几。很多人打算早早启程回家。”

“东莞去年10月份被解雇的工人正准备回家过节，他们从劳动大军中退出，2月份才回来，”北京咨询公司龙洲经讯(Dragonomics)董事总经理葛艺豪(Arthur Kroeber)补充说。他还指出，政府可能会面临一场比上世纪90年代更严峻的挑战，当时国有企业裁减了3000万工人。

珠三角返乡客流压力尚未达到警戒线。例如，谢少宁形容他管辖的汽车站客流量为“正常”。广州主火车站是返乡工人的大型中转站，12月份上报的旅客运输量较上一年增长20%——略高于10%的自然趋势增长率。

来自政府部门的零星报告称，中国内陆省份监测到的返乡情况并不均衡。云南省昭通市的地方官员，被返乡民工造成的当地食品供应紧张搞得坐立不安，而在贫困的甘肃省长途汽车站执勤的同行们只记录到零星的返乡者。

罗马天主教传教士对六个贫困内陆辖区所做的民意调查显示，这些地方多数居民离家在外寻找工作，没有一个地区由于沿海地区返乡潮的提前到来，致使圣诞弥撒的出席率有所改善。“提前回家的人并不多，”四川省某地区传教士叶永(Ye Yong,音译)说。该地区在去年5月的地震中遭受重创。“有些人确实回来了，不过不是因为金融危机，而是为了重建家园。”

官方估计提前回乡的民工人数在485万到900万之间。但到2月份，不管返回沿海制造业发达地区的工人人数为多少，人们相信，他们有可能面临新一轮的工厂倒闭潮。地方政府和法院将努力消除各种既成的紧张因素，尤其在生产季节开始时，因为这时民工指望挣钱弥补节日旅行的开销。

“荒年比丰年会激起更多抗议，”纽约大学法学院的中国法制专家孔杰荣(Jerome Cohen)说。“如果越来越多的工厂倒闭，将会引发什么后果呢？中国劳工已经意识到，集体(抗议)行动是有效的。”

如今，中国的劳动大军神经已非常紧张，开达的管理层最近刚刚领教了。11月底，管理层决定不再续签400名员工的合同，工人们冲击了公司东莞工厂的办公室。“我们留用谁，必须保持谨慎。(我们必须自问)，‘这些是我们想维持佣工关系的合适人选吗？'”丁天立说。

中央政府认可的劳工运动显然已被告知，要采取更温和的立场。去年，香港《中国劳工通讯》总监韩东方(Han Dongfang)曾为中华全国总工会积极行动所鼓舞。中华全国总工会是官方组织，不仅联合了越来越多的公司，还通过集体行动，在劳资协议上与美国零售商沃尔玛(Wal-Mart)的中国公司讨价还价。如今，他担心，由于政府担忧经济前景，全国总工会正受到束缚。11月，全国总工会广东省分会副主席孔祥宏(Kong Xianghong)对官方的《南方日报》说：“由于许多公司目前经历困难时期，我们将暂时停止集体交涉。何时重新开始将视经济情况而定。”

“全国总工会确实停止了所有交涉，确保企业能够渡过难关，”韩东方说。韩东方在1989年天安门广场示威期间，试图组织独立工会而被捕入狱。“金融危机应该成为政府和工会在处理工厂问题时更加激进的机会。这样才能减少街头抗议行为，冲突也能得到避免。”

但即使是工会进入静默期，工厂经理们却要面对这最有挑战性的一年，因为时局低迷和新劳动合同法颁布，令雇佣和解雇员工都更困难——这是开达的丁天立遭遇的部分难题。同样，新劳动法同时减少了员工跳槽的动机，这取决于谁给的加班时间最多。

“珠三角企业的优势之一是能组织起特定生产，”驻香港的地区发展与竞争力专家迈克尔•恩赖特(Michael Enright)表示。“这就像是电影制作产业，每个人都集中来做一个特定项目，然后分散。”

“过去，我们的计划是为高度不稳定的劳动力制定的，”丁天立对此表示同意。“我们的招工人数从6000至9000，然后回归到6000。当他们看到工作少了，就会到其它工厂去。今后我们得留神，(人头数)可能会更稳定。我们要求客户为我们提供(全年)订单，以使我们的收入更均衡。”

丁天立对来年谨慎地保持一种中性的看法，他补充道：“衰退来自美国，但其它地方情况都还不错。这是有点恐怖。你在看新闻，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坍塌，但这并没有显示在我们的数据中……这不是世界末日——也许我只是没有看到它的来临。”

B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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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春运呀
为什么总会这样

Star399

人多车少··

没办法~

漫步者

中国人过的都是春节，么办法